刘永谋：读博是工作吗？博士生应该把读博当作自己的工作，而不是把自己单纯当成等着被教育的学生|教育

*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导刘永谋首发于微信公众号，保留一切知识产权。8月10日，我的同事郭英剑教授在中国科学报上发表一篇文章：“把博士生当‘员工’！你怎么看’！你怎么看”，引起我的“错位共鸣”。为什么是“错位共鸣”呢？首先，我赞同读博根本上属于科研工作，而不是单纯的学生学习。其次，我觉得在中国呢，目前急迫的不是单位把博士生当员工对待，而是博士生自己要把读博当作一份工作对待。这一点与郭老师谈的问题不一样。在国外，本科生毕业就成为Graduate，如果再读研究生叫做Postgradute。从称呼的不同，可以窥见他们是把本科生和研究生视为两个并不相同的阶段。这一点是肯定的。如果不说研究生是工作岗位，起码也是从校园到社会的过渡性的“半工作”岗位。欧美的博士生要完成的工作与正式教职工相比，的确形式上差别不大，区别主要在于数量、质量、规模和压力方面。既然岗位不同，待遇应该不同。所以郭老师谈的是，国外一些大学工会组织，一直在争取博士生或称“博士研究人员”的员工待遇，因为学生待遇与教职员待遇不同。因此，讨论的问题是博士生权益问题。在中国，博士生权益问题也存在，但目前并不是很突出。相反，一个突出的问题是：很多博士生，或者说大部分博士生没有工作意识或员工意识，把自己视为和本科生一样的纯粹学生，认为自己的主要任务是来学习的，来听老师讲课的。我说过，中国大学近年来存在着“降维”的现象，本科生越来越像以前的高中生，研究生越来越像以前的本科生。在学生的心理上，这又表现为某种学生心理的“低龄化”趋势，即心理成熟度或“社会性”下降。好多博士生都30岁人了，还像个高中生一样，每天等着人安排——拨一下，动一下。还有些博士生恨不得一辈子做学生，不用想事情，等着老师来教育，老师说干啥就干啥，老师没空管就自己歇着。

迷茫，懵懂，不知道每天干什么，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当前博士生的一种普遍状态。我觉得，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正是在于：对博士生岗位的工作性质没有认识。如果认识到自己拿着单位的工作补贴——多少另说——在从事一份工作，浑浑噩噩的状态会缓解很多，会更主动地想问题、找题目、做科研，更主动地寻求导师的指导。对不对？我读研究生那会，国家规定大学毕业不能直接读研究生，必须要上本科2年、专科5年的班之后才能考研究生。如此招来的研究生经过工作历练，都知道自己读研究生要做什么、打算做什么，大家对“研究生是一种工作的认识”是很清楚的。现在所谓学术型研究生，绝大多数都没有工作经历，读书一直读到30岁，心态完全和以前的大学阶段——夸张一点，甚至和以前的中学阶段差不多。现在很多博士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读博，一位学历越高以后越好找工作，加上毕业时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，就糊里糊涂、三心二意地读博了。当然，考博的时候他们都说得挺好，好像规划得好好的，于是导师就录取了，实际上都是“嘴炮”——嘴上说的好听，都是不知道在哪找来的说辞，鹦鹉学舌地重复一遍。一个工作的人，会不会事事等着上司安排，事事指望上司提携呢？显然不可能。上班的人要积极主动想办法，给公司创造效益，否则职位岌岌可危。一个优秀的员工——老板眼中的啊——我猜得有：1）爱岗敬业的精神，2）创造价值的能力，3）为单位奉献的意识。这些东西恰恰是现在很多博士生非常缺乏的。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就打算来“博”个文凭，上班的事情以后再说。

调侃一点说，现在不少博士生还活在《那时花开》，每天琢磨着《将爱进行到底》，甚至是《十六岁的花季》的状态，还中感慨“谁的青春不迷茫”。明明都30了，还极其“幼齿大龄”，导师真的非常无奈。

我读研究生那会，硕士生也要求实践，文科生必须完成多少教学任务、助教任务和助研任务。现在这样的规定不知道还有没有，有也完全形同虚设。别说硕士生了，博士生大部分都没有落实实践培养。现在很多学校说，要取消博士生发表论文的要求——发表论文就是文科科研实践环节——结果很可能就是将博士生进一步“大学生化”。把读博当员工的博士生，迷茫会少很多，主动性会增强很多，成功的几率会增加很多。对不对？而博士后（Postdoctor）完全是一种工作，这一点无论中西都是很明确的。但是，在现实中，很多博士后仍然把博士后视为正式教职工作之前的学习准备阶段。这就导致很多问题。其中一个最重要的“心理错位”是：准备做博士后时，没有把它当作一种临时工作岗位，以为“读”博士后之后——准确应该是“做”，不是“读”——能比博士生读完更好找工作。如此理解，最后往往会“悲剧”。总之，不管单位有没有把博士生当员工，我觉得博士生自己把自己当作从事科研工作的员工，只会有好处，不会有坏处。以上个人观点，欢迎批评指正！